唐長安的“胡姬酒肆”
唐博 · 2016-12-29 16:16:35 來源:紅餐網
五陵年少金市東,銀鞍白馬度春風。
落花踏盡游何處,笑入胡姬酒肆中。
——李白《少年行》
長安是我國的古都之一。在我國歷史上,曾先后有十三個封建王朝在這里建都。在李唐王朝時,國家實現了大統一,政治穩定,四鄰友好,文化發達,經濟繁榮,長安逐漸發展成為對外經濟文化交流的中心,也達到了全盛時期。當時的長安城周圍七十余里,人口一百多萬。為了適應統治階級窮奢極欲,維持城市人口的飲食需要,逐漸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飲食市場。據《酉陽雜俎》記載,飯店、酒樓和茶肆林立,飲食品種多達百種以上。在這繁榮的飲食市場里,西域胡人開設的酒肆,侍者多為胡女,故稱胡姬酒肆。正如大詩人李白所描寫的那樣,長安城中的五陵少年,銀鞍白馬,游樂之余,笑入胡姬酒肆,都以品嘗領略這異國風味為快。
在西漢時代,長安城里,就已經為外國僑民劃定居住區。到了唐代,來自西域的外人,日漸增多。他們經營的酒店多在長安西市和春明門至曲江池一帶。據《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》一書考證,當時流居長安的不少胡人,多以賣酒為生。這些酒肆一般多賣西域名酒,唐初有高昌的“葡萄酒”,其后有波斯的“三勒漿”,又有“龍膏酒”,俱為時人所稱美。蘇鶚在《杜陽雜編》里稱龍膏酒“黑如純漆,飲之令人神爽”。當時很多詩人文士到胡姬酒肆飲酒,所以唐詩里不得不提到胡姬的酒店。王績《過酒家》詩云:“來時常道貫,慚愧酒家胡。”李白在詩中道及胡姬者尤多,如《白鼻騧》詩云:“細雨春風花落時,揮鞭直就胡姬飲。”胡姬酒肆之所以受到人們的歡迎贊賞,關鍵是胡姬招待周到。李白《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》詩云:“何處可為別,長安青綺門。胡姬招素手,延客醉金樽”和《前有樽酒行》:“琴奏龍門之綠洞,玉壺美酒清著空。催弦拂柱與君飲,看朱成碧顏始紅。胡姬貌如花,當壚笑若風。笑春風,舞羅衣,君今不醉將安歸?”以及楊巨源《胡姬詞》“妍艷照江頭,春風好留客”的詞句可以得到佐證。可以想象她們是多么的熱情。不惟如此,她們還“書禿千兔毫,詩裁兩牛腰。筆縱起龍虎,舞曲拂云霄。雙歌二胡姬,更奏遠清朝。舉杯挑朔雪,從君不相饒”。(李白《贈朱歷陽》詩)。可見當時長安的胡姬酒肆,豈止侍酒,同時還輕歌曼舞,招徠顧客。
至于胡食,漢魏以來即已行于中國,至唐而轉盛,特別是開元以后“貴人御饌,盡供胡食”(見《舊唐書·輿服志》)。胡食種類很多,有資料記載的主要有胡餅、饆饠(bì luó)、五福餅、搭納等,其中流行最廣的為胡餅。《隋唐佳話》中記載,劉晏五更天入早朝,天很冷,他半路上看見有賣胡餅的店肆,熱氣騰騰,就叫他的隨從買來,籠在袖里吃起來,事后他對人說“美不可言”。日本僧圓仁《入唐求法巡禮行》稱:“開城六年正月六日,立春,命賜胡餅寺粥。時行胡餅,俗家皆然。”《資治通鑒·玄宗紀》也有安史之亂時,玄宗倉皇西逃,至咸陽集賢宮,無可果腹,楊國忠自市買胡餅獻食的記載。胡餅,也叫胡麻餅,多數人認為即今日的芝麻燒餅。當時長安城內輔興坊制做的胡餅聞名全國,白居易曾寫下了“胡麻餅樣學京都”的詩句。饆饠,波斯文Pilaw的音譯。饆饠 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食品,說法不一。
《辭海》解釋為“一種與肉類或蔬菜合煮的飯,猶現在的八寶飯”;《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》一書則說“是今日中亞、印度、新疆等處伊斯蘭教民族中所盛行之抓飯耳”。《酉陽雜俎》卷七記名貴食品有“韓約能作櫻桃饆饠,其色不變”。按唐人食櫻桃,多喜與糖酪同食,故櫻桃饆饠 ,應當是一種甜食。據自小在長安長大的唐代段成式記述,當時長安除長興坊有胡人開的專營店外,酒樓也賣饆饠。《酉陽雜俎》續集卷四“天寶中,進士有東西棚各有聲勢,稍傖者多會于酒樓食饆饠”,俗稱“樓羅”。從這里也可看出,到店里吃饆饠者大多是中、下層人民。五福餅。是一種帶餡的燒餅。《清異錄》云“湯悅逢士人于驛舍。士人揖食,其中一物是爐餅,各五事,細味之,餡料互不同。以問,士人嘆曰‘此五福餅也’。”搭納究系何物,有待進一步考證。音部斗,是一種油煎餅。唐慧琳《大藏音義》釋云“此油餅本是胡食,中國效之,微有改變,所以近代亦有此名”。又據孫楷第《談談日本煎餅》云“此種油煎餅,日本至今有之”(見北京圖書館《讀書月刊》第一卷第八號)。可能是唐時從長安傳至日本。長安城胡姬酒肆經營的菜肴中,也有兼營唐菜的。李賀《贈酒店胡姬》里就有“玉盤初膾鯉,金鼎正烹羊”詩所云“鯉魚膾”,當是中國傳統菜,唐時有“飛刀膾鯉”之說。膾指的正是魚膾,即今之生魚片之類。由此,既可窺見唐時國際交往的頻繁,同時也可窺見“胡姬酒肆”,對繁榮長安飲食市場起了一定作用。(文/王子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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